文|羅冉峰
將近一個月前，我收到一條消息，問我是否有興趣接受『狗巴迪勇士賽』兩周年紀念采訪。
狗巴迪勇士賽是一項戶外人犬障礙賽。
參賽者與其愛犬組隊，一起爬高伏低、涉水踩泥，聯手挑戰大小障礙。
『狗巴迪』來自『Go Buddy』的諧音，寓意狗狗就是人類的『Buddy』老友，強調人犬共同參與挑戰過程中的夥伴關系。
我想都不想就答應了邀約。
2021年6月5日，首場狗巴迪勇士賽在北京舉行。
2021年6月3日，中華田園犬『馬鈴薯』經過近三個月的培訓後，終於正式跟我家生活在一起。
我與馬鈴薯相處的兩年，幾乎恰好是狗巴迪勇士賽發展的兩年。
『非傳統客群』賽事
狗巴迪勇士賽是一項面向『非傳統客群』的賽事。
近年來，賽事主辦方盛力世家在戶外運動生活方式領域有深入耕耘。
斯巴達勇士賽、斯巴達勇士兒童賽、強悍泥人等等品牌百花齊放，形成一套精神統一、定位各異的綜合產品體系。
這些賽事的主要受眾為路跑高手、健身達人、潮流運動愛好者、少年兒童等等，均屬於體育市場上的經典客戶群體。
相比之下，『狗主』這個客群，並沒有很強的體育屬性標簽。
在狗巴迪勇士賽現場可見，參賽者的形象風格跟斯巴達勇士賽有明顯差異。
斯巴達勇士賽以苦行主義的斯巴達文化為靈感。
參賽者常常以背心短褲的精幹造型出戰，配以皮膚上的迷彩塗鴉、『Aroo』斯巴達戰吼，踏上原生態地貌為主的賽場。
背水一戰的氛圍點滿，仿佛把溫泉關大戰復現到2500年後。
年輕人帶著愛犬參賽
而狗巴迪勇士賽雖然保留了自然賽場地貌，但整體佈置風格以輕松可愛為主。
賽事的『狗爪』標志本身就萌態十足，而自拍區、『我在狗巴迪等你』告示牌、狗狗遊泳池等設施，進一步呈現著享受生活為主、硬核競技為輔的賽事定位。
參賽者衣著方面，以時尚休閑風下場者為數不少，甚至狗狗身上的牽引繩、胸背帶、配飾等都成為狗主悉心展示個人品味的載體。
綜合來看，狗巴迪勇士賽與其說是賽事，倒不如說是『帶障礙主題的大型狗狗社交活動』。
當然，我不能斷言狗巴迪勇士賽的參賽者並非斯巴達勇士賽的受眾，但顯然狗巴迪勇士賽吸引到路跑健身群體以外的參賽者。
賽場上有不少年輕面孔，仿如社交網絡上的『小哥哥』『小姐姐』直接『走進現實』，散發著願意嘗試一切新鮮好玩事物的氣質。
也有選手拖家帶口體驗戶外好時光，『巴迪』們完成挑戰之後，意猶未盡地與家裡小主人繼續在草地上嬉鬧，更是狗巴迪勇士賽現場特有的治愈一幕。
此外，我本人就是『非傳統客群』的一員。
出於工作需要，我多次到過斯巴達勇士賽賽場，了解賽事情況，但總覺得本人離親身參賽很遠。
然而因為狗主身份，狗巴迪勇士賽宣佈創立的那一天，我就希望它盡快落地我所在的城市。
中國犬市場達千億規模
中華田園犬俗稱『土狗』，馬鈴薯名字的靈感也來源於此《以及她黃色的皮毛》。
她以前有別的名字，原本住在我家小區附近的城中村裡，認識同樣住在附近的我家小區門衛。
2021年新年前夕，她的原主人瀟灑離開我所住的城市，讓她成為流浪狗。
整合零零碎碎的信息來看，她當時大概1歲半。
牛年大年初二的深夜，我在小區門口第一次遇到她，從門衛口中了解到她的大致情況。
流浪期間，她靠我家小區門衛喂食為生，但大部分時間食不果腹，還經歷過懷孕生育。
確定原主人節後不會再回來，大年初五，我和太太把她接回家，給她改了新名字。
但護食、敏感、占地盤、不信任人等典型流浪犬特征，都在馬鈴薯身上存在。
我和太太則是新手狗主，養犬知識基本為零。
為了更好地與狗狗磨合、相處，我們把馬鈴薯送去了訓犬學校。
三個月後馬鈴薯『畢業』，才真正加入我們家。
羅冉峰與馬鈴薯挑戰爬坡障礙
訓犬學校不僅僅幫助被收養流浪犬適應家庭生活，也為越來越多普通養犬家庭提供犬隻行為習慣糾正的服務。
狗巴迪勇士賽的合作夥伴中，不乏相關機構的身影，例如2022年上海站的訓導合作夥伴為功夫寵功夫汪。
數百條不同性格的狗狗同時在賽場上相處，如何維持秩序、如何保障現場人犬安全都是重大考驗。
訓犬學校的普及，某種程度是狗巴迪勇士賽得以落地的條件之一。
訓犬學校的普及更標志著寵物消費市場的擴張，而這點才是狗巴迪勇士賽真正的創立前提。
根據派讀寵物行業大數據平臺制作的《2021 年中國寵物行業白皮書《消費報告》》，2021年國內城鎮貓犬市場規模達到2490億元，其中犬市場規模1430億元，同比增長 21.2%。
而據普華永道制作的《中國寵物行業——2022年更新版》報告，中國寵物市場的增長動能從過去的寵物飼養量增長為主導，逐漸轉變到以價值提升和消費升級為主導，後者自2019年貢獻了50-55%的市場增量。
簡而言之，養犬消費增速顯著，狗主消費能力日益可觀。
這類願意為愛犬付出增值消費的人群，是狗巴迪勇士賽的目標客群，同時是常規體育市場未必觸及到的人群。
動物類體育項目較缺少人與動物合作類別
在傳統體育界，有不少項目涉及到動物。
按照項目的主要競技內容，動物類體育項目大概可以分為競速《賽馬、賽狗》、團隊競技《馬球》、戰鬥《鬥雞、鬥牛》、獵殺《釣魚、打獵》、訓練演示《馬術》等等。
而從人與動物之間的關系來看，像賽狗、鬥雞等項目直接以動物本身為競技單位，釣魚、鬥牛則將人與動物設置為對立雙方，均沒有太多人與動物合作的元素。
賽馬中騎師需要策馬，合作元素相對更多，但項目整體仍然偏向於關注馬匹自身的速度素質體現。
隻有在訓練演示這個類別中，才較多地強調人與動物之間的合作互動。
馬和狗等被馴化多年的動物是該類別的主要參與者。
其中在狗的訓練演示方面，世界各地都有大型狗展，設置與犬隻服從性相關的項目。
有的項目要求狗狗完整執行一套指令，有的項目則展示狗狗如何在引導下快速通過各類障礙。
狗巴迪勇士賽也可被歸類到訓練演示類別中，不過由於狗主也要親身投入到障礙挑戰，所以對人犬合作的強調更高於常規犬隻服從性賽事。
強調人犬合作元素後，狗主成為賽事的參與單位之一。
這也成為人犬障礙賽與其他動物類體育項目的顯著差異之一——賽馬、賽狗、鬥牛與大多數傳統體育項目一樣，主打視覺刺激性，並且與概率遊戲文化有深度聯系；而人犬障礙賽強調人與動物通過友善、安全的互動來共同收獲情緒價值。
犬主與狗狗聯手挑戰匍匐障礙
從賽事設置的初衷來看，人犬障礙賽淡化競技、強調養寵群體體驗的特殊賽事，消解了傳統體育中的競爭性和表演性。
其目標客群和實際參與者的形象，與傳統體育受眾有一定差異。
英國人犬障礙賽事『泥漿狗狗挑戰賽』《Muddy Dog Challenge》的官方介紹中說，『無論你想跑起來，還是寧願步行……盡管做好準備，在泥漿、汗水和歡呼聲中泡上一整天吧』，顯然希望鼓舞更多沒有大強度運動習慣的人士參與。
作為國內長距離人犬障礙賽的先行者，狗巴迪勇士賽也有類似的宣傳口徑。
例如賽事的官方推文開玩笑說，『年輕人一般不運動，除非有狗』
這既是一句玩笑，同時還深層次觸達了當下中國狗主的一大『痛點』。
直擊這一『痛點』，是狗巴迪勇士賽之於市場的最大價值所在。
科學養犬獲市場支持
伴隨犬市場發展的，還有『科學養犬』的觀念。
起先，國內養犬者更關注於狗的功能性作用，例如看家護院等等。
對應的養犬風格以『保證活著』和『保證服從』為主，不會在狗狗的飲食習慣、居住環境、日常衛生等方面投入太多關注。
後來，越來越多狗主出於情感需要養犬。
他們為愛犬貼上『伴侶』『家人』的標簽，於是市場上也有了一系列關於如何關心『家人』的進階養犬知識傳播。
科學養犬理論覆蓋狗狗生活的各種事宜，大至生育、終老、養犬公德，小至食物、飲水和人犬互動。
而犬市場消費升級，本質上就是狗主選購更多適配科學養犬理論的產品，例如絕育、科學配比狗糧、洗澡驅蟲等等。
整體而言，科學養犬標榜提高狗狗的生活質量，實質是為適應人犬陪伴文化而設置的理論體系。
例如大自然中的野狗饑一頓飽一頓，不存在什麼『科學營養比例』，但是家養狗狗食物無憂，就可以考慮健康飲食；又如城市中養犬的人越來越多，勢必出現犬隻對普通市民日常活動空間的擠占，在科學養犬理論中，『絕育』被視為對狗狗的長期健康負責，但同時更是一種控制狗狗繁殖速度、避免犬隻高速擠占城市空間的舉措……
佩戴牽引繩出門是城市文明養犬基本要求
在國內城鎮化程度不斷加深的背景下，犬市場的擴大基本等價於城市養犬規模的擴大，犬隻如何適應城市生活成為科學養犬重點探討的話題之一。
狗狗天性愛動，需要較多的自由奔跑發泄精力。
科學養犬重視狗狗的日常活動需要，因此鼓勵狗主每天定期帶狗出門。
『年輕人養狗才運動』的玩笑正是由此衍生——不能出門的狗狗容易產生焦慮、狂躁，當狗主視其為『家人』，自然要負起『家長』的責任，帶愛犬走出家門，滿足它們的戶外需求。
然而，在牽引繩控制下，即使有固定出門，狗狗的運動量很可能仍未滿足。
馬鈴薯的訓犬師就一直主張，很多狗狗行為問題——例如拆家、吠叫、暴躁等——其實是運動量不夠的結果。
理論上說，每天1-2小時的高質量自由戶外活動，才是根治狗狗行為問題的辦法。
不過，城市人均空間相對逼仄、狗狗容易幹擾到其他市民、高流量高速度的城市交通，都極大地限制狗狗自由活動。
在大部分情況下，城市養犬的狗狗活動問題隻能折中解決：例如增加出門時間或頻次；在家設置排遣狗狗活動需要的設施，例如玩具、嗅聞墊等；狗主與狗狗一起跑步鍛煉，或者玩拔河等遊戲；采用自行車、電動自行車遛狗；節假日帶狗狗郊遊；到寵物樂園消費等等……當然，即使有這些方案的配合，城市犬隻的運動水平，還是與其天性需求有很大差異。
人犬障礙賽助狗狗釋放運動天性
這就是為什麼我一聽說狗巴迪勇士賽，就渴望與馬鈴薯一起參與。
馬鈴薯每天的最低出門時間保證隻有40分鐘《早晚各20分鐘》，條件允許時晚上出門時間有機會在30分鐘至一小時左右。
整體來說她的戶外運動時間並不充裕。
我個人有定期跑步，但不會帶著馬鈴薯跑。
因為狗狗出門除了運動目的，也有探索嗅聞的需求。
馬鈴薯的嗅聞行為會影響我跑步節奏，如果我隻管跑不讓她停留則是我擾亂她節奏。
無論誰遷就誰，雙方同樣別扭。
相對好的情況在於，由於我家附近綠化設施面積大、人流量相對低，馬鈴薯受訓練後又會遵循喚回和定點待命等指示，所以在某個半封閉性公園場景中，馬鈴薯幹擾其他居民的風險比較低。
以確保安全且我全面關注周邊環境動態為前提，我會短暫放繩讓馬鈴薯自由奔跑十來分鐘——盡管嚴格來說這並沒有完全遵守文明養犬。
狗巴迪勇士賽則是一個終於能讓狗狗『放飛自我』的場景。
正如我在前文中形容這是一場『狗狗社交』，狗巴迪勇士賽實質上包含三個釋放狗狗活動天性的場景。
第一個自然是障礙賽本身。
比賽過程中狗狗佩戴牽引繩，行動受主人限制，但是奔跑距離和障礙挑戰都有助於發泄狗狗精力。
狗狗在狗巴迪勇士賽主會場玩飛盤遊戲
第二個場景是主會場的狗狗活動。
我參加的是今年3月18日的深圳站賽事，賽場位於深圳光明歡樂田園。
主會場設置在一片大草地上，不少狗主和愛犬玩扔飛盤等遊戲，或者帶狗狗到遊泳池遊泳。
對於城市養犬者來說，除了參賽，狗巴迪勇士賽更是難得的狗狗自由活動場合。
第三個場景是狗狗旅行。
光明歡樂田園位於深圳市北部，深圳市區的參賽者需要驅車一定時間才能到達會場。
北京站的賽場世園公園、上海站的賽場森蘭綠地也與市中心有一定距離。
『出遠門』參賽對於習慣了日常定點出門的狗狗來說有更大的新鮮感，同樣有助於狗狗收獲高漲情緒。
三個場景綜合起來，為犬主和狗狗提供。
其中對馬鈴薯而言，我猜這是一次耗費體力但無與倫比的旅程。
她第一次到達一座一百公裡以外的新城市，第一次與這麼多狗狗相處在一起，第一次體驗了那麼多新鮮的障礙遊戲……同時，那一天我在狗巴迪勇士賽賽場的逗留時間約三個小時，但後來我還帶她去了廣州的咖啡店和夜宵大排檔，直到將近凌晨12點才回到家裡——這也是從參賽衍生、馬鈴薯罕有經歷的美妙『一日遊』體驗。
人犬互動服務平臺富有市場潛力
對於這樣一項面對『非傳統客群』的賽事，如果從『傳統』體育商業角度來看，狗巴迪勇士賽似乎面臨一定的發展挑戰。
目前，單場狗巴迪勇士賽的參賽犬隻數量為數百條，跟兄弟賽事斯巴達勇士賽數千人參與的規模相比，報名費收入存在一定差距。
而且犬隻管理的難度較單純管理參賽者高，賽事未來規模擴充也存在限制。
但從『非傳統客群』自身的角度來看，狗巴迪勇士賽是讓城市狗狗解除限制、放飛天性的難得平臺。
隨著城市養犬者數量增加，狗巴迪勇士賽的獨特服務性可能也會越受犬市場重視。
面向『非傳統客群』，狗巴迪勇士賽長遠來說大概更傾向於做『非傳統賽事』。
正如斯巴達勇士賽衍生出斯巴達社區，狗巴迪勇士賽有可能向著人犬互動服務平臺的方向發展。
目前狗巴迪勇士賽已與紅狗營養膏、福來恩驅蟲藥等寵物產品品牌達成合作，假如平臺持續做大，在養犬人士和品牌之間發揮更多的交互橋梁作用，狗巴迪勇士賽可以從商業推廣或者社區建設等方面尋找更多商業機遇。
例如寵物友好商場、餐廳、酒店，以及中短途自駕可達的精品旅遊目的地等都可以加入到合作行列。
可能有人認為，假如將運營人犬互動服務平臺的精力用於繼續運營斯巴達勇士賽等已獲得市場認可的產品，效益會更加顯著。
單就賽事流水而言，這樣說有一定道理。
但是近年來，『非傳統客群』在國內體育市場的影響力日益突出。
2022年，飛盤、槳板、露營等一系列『網紅運動』的走熱，不但展示了市場對輕運動的熱切需求，而且即使部分『網紅運動』今年退熱，但也成功沉淀了一批新的受眾，有利於項目的長期發展。
作為國內體育界開拓犬主客戶群的最早嘗試，狗巴迪勇士賽如果能成為犬市場的明星品牌，將成為一次體育公司跨賽道運營的突破，主辦方的跨行業影響力也有望提升。
此外，盛力世家是國內其中一家比較長期關注運動與生活文化結合的體育公司，狗巴迪勇士賽某種程度上是其企業文化的反映。
2022年，盛力世家推出『野放計劃』，將斯巴達勇士賽、強悍泥人、狗巴迪勇士賽等品牌，以及拳擊、瑜伽、露營等更多的輕體育/生活化體育元素結合，形成一套覆蓋不同用戶群體的戶外體驗產品。
對於企業產品體系而言，狗巴迪勇士賽是一種擴充客群的嘗試和服務內容的優化，甚至有可能在『野放計劃』整體概念的作用下，將狗巴迪勇士賽的受眾轉化為斯巴達勇士賽其他兄弟賽事品牌的受眾。
而作為『非傳統客群』的一份子，我個人自然希望跟馬鈴薯再一次回到狗巴迪勇士賽的趣味障礙中。
今年，斯巴達勇士賽已在佛山、珠海等更多粵港澳大灣區城市落地。
也許不久的將來，狗巴迪勇士賽的版圖也會擴張，馬鈴薯可以在這些城市重溫障礙挑戰。
同時，盡管有不錯的參賽經歷，但從賽事回到日常後，馬鈴薯依然隻有每天40分鐘保底的出門時間，依然不能獲得足夠的盡情奔跑機會。
對於犬主來說，除了有大型賽事，他們可能還希望有更持續的周邊狗狗活動服務。
這也讓人期待，狗巴迪勇士賽未來能把狗巴迪社區帶到犬主身邊。
馬鈴薯來到我家兩年了，狗巴迪勇士賽也已經創辦兩年。
人與狗建立紐帶，與體育受眾與賽事建立紐帶的過程一樣，都是隨著時日推移也越來越深。
當彼此有了信任、有了期待，更大的變化將不期而至。
未來狗巴迪勇士賽會如何變化，需要時日見證。
而收養馬鈴薯帶給我家的新變化，已經在不久前發生了。
2023年4月，在遛馬鈴薯的過程中，我家又撿到一隻出生不到兩個月的奶牛貓。
現在她叫『豆包』。
註：本文所用圖片來自狗巴迪勇士賽、羅冉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