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維斯特洛的西境，有一個隸屬於蘭尼斯特的小小家族，克裡岡家族。
桑鐸·克裡岡的祖父和他的三條狗，從母獅的口中救下了泰托斯公爵，從而有了這一塊小小的封地。
維斯特洛的每一個小男孩，都會有一個騎士的夢想。
這一點與臨冬城的佈蘭沒什麼不同，與珊莎的愛情夢也無本質上的區別。
——七歲的桑鐸·克裡岡自然也不會例外。
有一天，這個小男孩看到了一件做工精巧的玩具。
那是一個木頭騎士，每一個關節都能活動，顏色塗得漂亮極了。
他第一眼就愛死它了。
他多麼渴望擁有它啊！
可是他不敢。
那件玩具屬於他的哥哥格雷果，而格雷果是個恐怖的怪物。
小男孩想啊想啊，終於有一天，他用盡所有的勇氣，從怪獸的寶藏裡偷出了自己心儀的那一件。
然而他並不快樂。
他太害怕了。
他不敢把它拿出來玩。
但是怪獸還是發現了。
小男孩連辯解的機會都不曾有，就被怪獸的怒火吞噬。
他的臉被死死地按進火盆裡。
任憑他怎麼尖叫、掙紮都無濟於事，他的眼淚還未落下就被炭火烤幹……那個瞬間，在小男孩的記憶裡有好幾個世紀那麼漫長。
那好幾個世紀，他走過了七層地獄。
他應該感謝諸神麼？
感謝他們至少給他留下了半邊臉龐？
感謝他們至少沒讓他的眼睛瞎掉？
四年後，萬人稱頌的王子雷加·坦格利安親手冊封了那頭恐怖的怪物，人們把怪物稱為『爵士』。
——他想哈哈大笑，這個世界竟是如此荒謬。
他沒見過天父的公正、聖母的慈悲，——騎士？
騎士是怪物！是我瘋了，還是諸神瞎了？
他心裡有什麼東西轟然倒塌，隻剩下一片狼藉……和燃燒的怒火。
他曾經有個妹妹，精致得像個娃娃，她死了。
他曾經有個老爸，對外宣稱他的燒傷是因為床單著了火，他也死了。
他不知道他們是怎麼死的。
他知道怪獸占據了城堡。
十二歲，他離開了家。
十二歲，他殺了人。
十二歲，他活著。
蘭尼斯特家是他唯一可以存身的地方，他留下了。
他跟著隊伍到了君臨，他在這個地方生活，王室與貴族，騎士與衛兵，小偷和妓女……這座七大王國的都城內，到處散發著陰謀和欲望的惡臭。
王後有了第一個兒子，取名喬佛裡。
他很早就明白了這位王子是個什麼貨色：這男孩傲慢又怯懦，殘忍又虛偽，這男孩是另一個怪物。
而他，他是喬佛裡的狗。
與作騎士相比，他寧願作狗。
狗不需要評判主人。
怪物下令，狗去殺人。
不管歷史悠久的世家豪門，一身天鵝絨的肥佬富翁，趾高氣昂的貴族騎士，還是女人孩子，他們盡可以彼此高呼『爵士』，他們盡可以祈求諸神的慈悲。
他不怕殺人，也不怕死。
這才是世界的真相。
罪孽何在？
諸神何在？
那個女孩名叫珊莎·史塔克。
——在這個步步險惡的宮廷裡，在這個充滿謊言的世間，怎會有這樣的存在？
這一定是諸神又一個殘酷的玩笑。
她永遠漂漂亮亮，像個精致的娃娃；她滿腦子歌謠與愛情，那些童話一般的幻夢。
她令他想起許多年以前，另一個精致娃娃般的脆弱女孩，也想起多年前那個滿腦子騎士夢的愚蠢男孩。
她就像盛夏群島來的那種小小鳥，披著絢麗的羽毛，說著別人教給的那些謊話，並對此深信不疑。
——夢就是用來被打碎的，正如騎士就是用來給他殺的。
孩子，這才是世界的真相。
可是她還是很美。
就像許多年以前那個木頭騎士，讓他想要不顧一切地據為己有。
她是小怪物喬佛裡的玩具，而他早已不是七歲的小男孩。
仇恨！仇恨！他提醒自己。
他是為了仇恨而活的，木騎士和小小鳥，不是他的世界裡該有的東西。
——仇恨！比武大會，我來了！格雷果，我來了！
勞勃·拜拉席恩在比武場上會是個好對手，而他弟弟藍禮算個屁！——他贏了第一天所有的比賽。
格雷果，我來了！
小怪物在今天的晚宴上好好扮演了王子的角色，直到國王把弒君者掀翻在地。
小小鳥還在說著空洞的漂亮話，以為她的王子會送她回家。
送她回家的是王子的狗。
——她竟然叫他『桑鐸爵士』！這令他怒火中燒。
他強迫她看著他燒毀的臉，她哭了。
他發現自己說了太多的話，他一定是醉了。
『格雷果不是真正的騎士』小小鳥把手放在他的肩上，悄聲說。
『對，他不是』他說。
他們走過燈火通明的街道，他發現小小鳥在看他的臉。
她不怕我了嗎？
明天，——格雷果，我來了！
獵狗桑鐸·克裡岡
弒君者被他打翻在地。
他離目標又近了一步。
他聽見小小鳥在說：『我就知道獵狗會贏』格雷果！他覺得擁有無比的信心。
光鮮亮麗的百花騎士憑借小小的詭計戰勝了格雷果。
他哈哈大笑，快意極了。
唯一的不足便是，對上魔山的不是他自己。
他才不屑用什麼詭計，他要一刀一槍地幹死他，——或者被他殺死。
他無所畏懼。
格雷果一劍砍死了自己發情的烈馬，握著滴血的劍走向百花騎士。
無數人的尖叫嘈雜聲裡，他仿佛聽到小小鳥的哭泣。
格雷果！他難抑沸騰的戰意沖了上去，擋開魔山必殺的一擊。
來吧！格雷果！來！招架，還擊，格擋，還擊……來吧來吧來吧來吧……他踏著無比熟悉的舞步，聽著美妙的鋼鐵的旋律。
來啊，來！每一下力量的碰撞，每一次命運的敲擊！他是從七層地獄歸來的人，他無所畏懼！
『立刻給我住手！』國王的聲音穿透了一切，打斷了這場夢幻的舞蹈。
他服從了。
他是獵狗，他記得。
他是冠軍了。
綿羊們在歡呼狗的勝利，這他媽的真是諷刺！獎金、榮譽……狗屁！他隻想痛痛快快大醉一場。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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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深原著粉，與你共品《冰與火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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