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李良蘇
2022-11-11 07:28
發表於北京
【本章內容概要】：我到新疆和田玉龍喀什河谷采訪，遇到了另一隻昆侖犬，終於揭開了獵犬巴圖魯身世的秘密……
獵犬巴圖魯的來歷和身世之謎，一直是我心中所念念不忘的一件事。
我想早日揭開這個謎底，可總是未能如願。
多年後，一個偶然的機會，我終於解開了這個謎底。
一次，我到昆侖山中段的新疆和田玉龍喀什河谷采訪。
昆侖犬巴圖魯
在一位名叫買買提的維吾爾族牧人家裡，我看到了一隻昆侖犬，其個頭、腦袋、眼睛、嘴巴、四肢、身架，甚至連身上毛色等，都與巴圖魯非常相像，簡直就如同從一個模子裡倒出來的一樣。
起初，我以為遇見了獵犬巴圖魯，激動地走上前去，大聲喊：
『巴魯圖、巴魯圖』
可那狗站在那兒，茫然地看著我，無動於衷，理都沒有理我。
等我走近，喊急了，那狗呲牙咧嘴、還兇巴巴地『汪汪』，不耐煩地朝我大聲吼叫了幾聲。
『請問，』我問狗的主人買買提，『你這隻昆侖犬是從什麼地方捉來的？
』
『是我在昆侖山裡放牧時，』買買提告訴我，『和朋友一起從狼窩裡撿來的。
小狗撿回來時，它的眼睛還沒有完全睜開呢』
我又問：『它是狗和狼共同生的嗎？
』
『不是』買買提斷然否定說，『它是一隻純種的昆侖犬』
『那它怎麼到了狼窩，』 我更加有點疑惑不解，繼續問道，『而被狼所收養？
』
『它剛出生就被金雕從母狗身邊叼走，』買買提說，『後又被失去狼崽的母狼，從鷹巢裡偷了回去撫養』
『這些事你都是怎麼知道的？
』我好奇地追問道。
『我親眼看到的，』買買提說，『我放牧住的帳篷，不遠處的山崖上就是一個金雕的巢穴。
每天一沒事，我常用望遠鏡觀察雄雌金雕怎樣交尾、產卵、孵蛋，小金雕怎樣破殼出世，老金雕怎樣哺育小金雕，真是有意思極了』
他接著說：『那天，老金雕把小狗叼回巢穴後，讓小金雕玩耍，自己匆匆又飛走捕獵去了。
這時，一隻母狼悄悄攀上山崖，從鷹巢裡把小狗叼走了。
這隻母狼也住在我們牧區，我們牧人和它都很熟悉。
母狼剛產下一窩狼崽，全被豹子給偷吃了個精光。
正處在哺育期的母狼，把小狗偷回去自己撫養，主要是替它吸吮因奶水充盈而脹痛的乳頭』
在草原的牧民中普遍流傳著這樣一種說法：被鷹叼過或被狼撫養過的狗，被稱為是『熬狗』，長大後聰明、強壯、勇猛，是難得的好狗。
新疆玉龍喀什河谷
於是，買買提約上他要好的牧民朋友一起，找到了狼窩，趁母狼外出捕食，悄悄偷回了小狗。
聽牧民買買提講完關於他的昆侖犬的故事，不知怎地，我一下子聯想到獵犬巴圖魯，聯想到它背上的傷痕、以及它那神秘的身世和來歷。
從玉龍喀什河谷采訪回來，路經烏魯木齊時，我向一位動物學家朋友，講述了在玉龍喀什河谷遇見昆侖犬的故事、以及關於獵犬巴圖魯的身世和我久埋在心底的種種猜想和疑問。
他這樣給我解釋說：獵犬巴圖魯與我在和田玉龍喀什河谷所遇到那隻昆侖犬一樣，是金雕從剛生崽的母狗身邊搶走的。
獵犬巴圖魯背上的傷疤，應該就是金雕在母狗身旁搶它時，留下的爪痕。
『金雕把小狗叼回鷹巢後不完全是為了吃，』 動物學家說，『而是為了供小金雕玩耍、娛樂和練習捕獵』
我曾多次到牧區深入生活和采訪過。
牧區的牧民和獵人們曾多人向我反映過，許多母金雕哺育小金雕長到一定大的時候，總喜歡給小金雕叼回來一些剛生下來沒有睜開眼睛的小狗、小狼、小獾、小狐貍等什麼小動物幼崽，供小金雕玩耍，練習長大後的捕獵技能。
金雕的這種習性和行為，就像我們人類，大人給小孩買玩具或學習用具一樣。
接著，這位動物學家朋友告訴我：一些因種種原因失去狼崽的母狼，常常喜歡偷偷到鷹巢裡尋找自己失去的狼崽，碰巧就把老金雕叼回來、供小金雕玩的小狗偷了回來撫養。
狼明明知道，小狗不是自己所生。
那為什麼不把小狗吃掉呢？
正如那位名叫買買提的牧民兄弟所說，完全是為了解除自己哺育期漲奶的疼痛。
以此類推，過去，人們所傳說的羅馬、印度、敘利亞、阿富汗等各國所發現的狼孩，之所以沒有被狼吃掉，而被狼哺育，在狼群中長大。
因為小孩吃奶，能解除哺育期母狼漲奶疼痛，這是其中的最主要原因。
維吾爾族牧人和他的羊群
後來，狼之所以仍沒有吃掉小孩，完全是出於天性。
因為孩子與狼在一起天長日久，彼此產生了感情；再者，孩子已融入狼群，成為它們中間的一員。
真沒有想到，我的這次采訪，和與動物學家朋友的交談，無意中揭示和回答了動物學界，多年來關於『狼為什麼沒吃掉所叼走的孩子而留下來自己哺育』——一個久懸未決、一直沒有明確定論的科學研究課題《也許，這僅僅是我一孔之見，希望能得到各路專家朋友們的賜教和指正》。
按照動物學家朋友所說的繼續推測：獵犬巴圖魯是金雕從正在生產的母狗身邊搶走的，叼回鷹巢供小金雕玩。
正處在哺育期失去狼崽的母狼，從鷹巢偷走了它；霍加庫勒又從狼窩撿到了巴圖魯，後來培育訓練成一隻出色的獵犬。
這就是巴圖魯的來歷和身世的秘密。
記得，我接到新的任職命令離開高原時，給霍加庫勒老爹買了他最喜歡喝的青海互助縣出的六十度白酒『互助大曲』、雲南普洱茶以及其他禮物去看望；另外，我還特意在部隊軍人服務社，給獵犬巴圖魯買了兩箱它最喜歡吃的紅燒牛肉罐頭，一並給霍加庫勒老爹送去，讓他喂食獵犬巴圖魯。
那天，霍加庫勒老爹親自從他們家的羊群中，挑選了一隻最肥的當年羔羊宰殺，用手抓羊肉招待我。
席間，我和霍加庫勒老爹舉杯話別，那種友誼、那種深情，今天想來仍歷歷在目，只要活著，就不會忘記。
人常說狗通人性。
蹲坐在一旁聽我們談話的獵犬巴圖魯，仿佛聽懂了我向霍加庫勒老爹道別的話語，知道我將要離開高原，我們將要分別。
獵犬巴圖魯緊緊地靠著我蹲著，不時用頭輕輕地撞我，友好親昵地小聲『嗚嗚』地叫著，仿佛也有一肚子的話要對我講。
特別是它那眼淚汪汪、依依不舍深情看著我的目光，令我感動，讓我心裡陡生一種說不出的情感。
離別之情，真是令人痛斷肝腸。
我走時，霍加庫勒老爹騎馬領著獵犬巴圖魯，一直把我送過格爾木河。
我過橋都走出好遠了，回頭，還看到霍加庫勒老爹領著獵犬巴圖魯，站在橋頭的路燈下，久久沒有離去。
離別的淚水，又一次在我的臉頰上流了下來……
在我離開高原的第二年，霍加庫勒老爹也離開了昆侖山、離開了阿爾頓曲克草原、離開了格爾木，回到了他的故鄉新疆伊犁。
昆侖山下的阿爾頓曲克草原
聽說，霍加庫勒老爹走時沒有帶走獵犬巴圖魯，而是把獵犬巴圖魯，重又放歸到它出生的昆侖山。
多少年來，每當我想起高原的戎馬歲月，想起在昆侖山中考察探險的經歷，我就會想起霍加庫勒老爹、想起獵犬巴圖魯。
那次，是霍加庫勒老爹的親自安排，在獵犬巴圖魯的帶路和精心護衛下，我順利地完成了在昆侖山的考察和探險。
前些日子，我已與幾位熱愛荒原探險考察的戰友約好，過段時間，準備重返格爾木、重返昆侖山考察探險。
我知道，狗的壽命非常有限，一般在十到十五年左右。
我是永遠再也見不到獵犬巴圖魯了，但我希望能見到它留下的後代。
我盼望著。
那將是我向親愛的讀者朋友們，講述的又一個新的更加動人的故事。
《下一篇：隆重推出《大象的葬禮》連載之一，敬請各位讀者朋友關注；另外，特別聲明：文中照片平臺提供，侵刪。》
作者簡介：李良蘇，動物文學作家，中國野生動物保護協會志願者聯盟會員，多年來，致力於動物文學寫作和野生動物保護，決心為中國動物文學創作走向世界做出自己的貢獻，也希望得到朋友們的關注、點贊、評論和轉發；另外，歡迎出書、影視、動畫和動漫改編等版權洽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