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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個職業舔狗。
簡歷打的廣告內容是:收留表白被拒心碎男孩,不要 5888,也不要 2888,只要 998,就能舔到家,你的心碎來承擔。
靠著這門生意,我成了小富婆。
但同時我也成了學院有名的渣女。
他們說我翻臉不認人。
可舔都舔了,錢也收了。
你們讓我轉正當女朋友,是不是有點兒不地道?
1
不知道是不是我太過出名,抑或是我舔狗生涯百分之百的成功率,我接到了一筆大生意。
五十萬的巨款!
而對象是計算機系的高嶺之花,梁遠。
這個項目驗收的內容隻有一項。
「只要他親你,拍個照,就算完成 了。
」
看到這個要求我有點兒遲疑,主要是有兩點顧慮。
一是這個梁遠,向來冷漠,屬於隻可遠觀不可褻玩的那一掛,學校表白墻上滿是對他求而不得的女孩子。
她們要接近他都這麼困難,更何況這麼聲名狼藉的我。
二是我平均一筆生意就一周時間,只要憑借三寸不爛之舌讓對方找回自信,不再頹廢就行。
而「親」這個字眼吧,是有肢體接觸的,在我職業生涯中,還從沒有幹過這種事。
思索了一會兒,我被十萬塊預付款到賬的美妙聲音打敗了。
我仔細地計算了一下,五十萬,我得無縫銜接地幹 501 周,一年按照 52 周算,我得幹近十年。
我說服了自己。
大不了我就幹這一票,從此金盆洗手。
想好後我反而輕松了,答應了雇主,開始著手調查。
2
這一調查我才發現。
說服自己並不難,難的是怎麼說服梁遠。
因為「親」到梁遠,其實吃虧的是他。
我看著調查結果陷入了深思。
梁遠,計算機學院的大神,獲得的獎項難以計數,隨便拿出一個都能讓公司招聘的人事眼前一亮。
他不僅簡歷感人,相貌更感人,是很多妙齡女子心目中的高嶺之花。
但很快地我又說服了自己。
我之所以能生意興隆,靠的就是不輕易氣餒的厚臉皮。
而臉皮這東西吧,又不需要成本。
被拒絕後完全可以回收再利用。
3
說幹就幹,我打聽到梁遠了的課表,打扮得像隻花蝴蝶一樣去蹭課。
到了課堂我才發現不止我一個人像隻花蝴蝶,全場的女生像是把一整個莊園搬來了,教室中混雜著各種香味。
眾多人頭中我一眼看到了梁遠,實在是因為他太過突出了,清冷的氣質、分明的五官、高挑的身姿,帥哥的氛圍感無不讓他在人群中脫穎而出。
我正要往前,卻見到個長相明艷的女生先我一步,女生一張瓜子臉,畫著精致的妝容,她的嘴角含著初春的笑意,眉眼中是欲說還休的情意,雙眸含情地看著梁遠,半晌才像是鼓足了勇氣,將手中的東西雙手遞給他。
我眼尖地看到是一個粉紅色的信封。
站在我面前的男生看著眼前的一幕小聲地討論,不時伴著手上的動作,像是恨不得自己能成為梁遠似的。
「是經管學院的系花宋芹芹誒,想不到她會在眾目睽睽下跟梁遠表白。
」
「要是被拒絕了我沖上去安慰,能不能奪得美人歸,嘿嘿?」
「你做什麼白日夢呢,這種策略才高!這麼漂亮的女孩子,是個男人的話都不會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拒絕的。
」
「可梁遠他……」
還不待他們說完,我聽見了梁遠的聲音。
「抱歉。
」
他臉上的神色沒有變化,沒有伸出手去收情書。
宋芹芹舉在半空中的手有些僵硬,眼眶也肉眼可見地泛紅,咬著下唇,楚楚可憐,過了許久才像是無法再強撐般地轉身跑出了教室。
於是我猜測男生還沒來得及說出口的內容。
大概是。
「可梁遠他……不是男人?」
我往前走。
眼神向下移,又覺得自己太過猥瑣。
「這個位置沒人吧?我能坐嗎?」
矯揉造作得自己都有點兒作嘔。
4、
許是剛拒絕了一個女生,梁遠沒再分心搭理我,甚至沒有和我說一句話。
他隻是瞥了我一眼,點了點頭。
「陳煙不會也要追梁遠吧?」
「同一天內看到兩個漂亮女生表白被拒,我會難過的。
」
「宋芹芹這麼清純的都被拒,何況陳煙這種渣女名聲在外的,被接受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
像是故意說給我聽的,聲音大到不少前排的同學也開始竊竊私語,甚至回頭看了我一眼,我觀察著梁遠,他的神情沒有任何的變化,低頭看著課本,像是完全沒有被外力所幹擾。
我回過頭,沖著那個說我渣女的男生咧開嘴角笑了一下。
男生閉了嘴,沒有再說話。
過了半晌我聽見他小聲地叨叨。
「要是天天對著我笑,其實我願意被渣。
」
5
一整節課下來我一直觀察著梁遠,他也不躲,任憑我看著,想來是早已習慣了這種目光。
他帶了個電腦上課,不時地在手上敲打著對我而言晦澀難懂的代碼,一點兒餘光都沒分給我。
好不容易下了課,我伸出腳擋住他要走的方向,他和我說了人生中的第一句話。
聲音清冷,眉眼帶著克制的不耐。
「讓讓。
」
「等等,我有話對你說。
」
許是這句話聽起來沒有表白的意圖,再加上之前剛有宋芹芹被拒,梁遠到底還是給我留了些面子,沒有當眾拒絕我。
等到教室所有人都走光後,他終於舍得把目光從電腦屏幕移到我面前。
「什麼事?」
我繼續發揮著沒臉沒皮的優良品質。
「你給我親一下,拍個照,我給你二十萬。
」
這是我思考了一晚後,我和梁遠能共同獲利的方法。
我覺得我還算大方,隻是親一下然後拍個照,就有二十萬了,市面上哪有像我這麼好的雇主?
不都得身心都付出點兒什麼嗎?
說完我目光期許地看著梁遠,我覺得正常人都不會拒絕這種請求。
但梁遠除了可能不是個男人外,還可能連正常人都不是。
他站了起來,像是聽見了什麼難以置信的事,眉頭皺成了「川」字。
「你要花錢買我?」
聽見他語氣裡隱隱的怒火,我頓時慫了。
「不行嗎?」
我已經在想,被他拒絕後我靠著三腳貓的功夫強撲他又拍照的可能性是多少了。
「不行。
」
「好嘞!」
被拒絕的同時,我也想清楚了。
我強撲他無異於螳臂當車——不自量力。
6
但上學時老師也教過我們,遇到挫折不要退縮,要勇往直前,屢敗屢戰《不是》。
我花了點兒錢要到了梁遠的聯系方式。
發送驗證消息我寫的是「化院美女陳煙」,等了一天也沒等到梁遠驗證通過的消息。
欲擒故縱這不是?
反思過後。
我覺得問題出在昵稱上,不夠直接。
於是我從「美女」改到「人間尤物」再改到「性感小野貓」。
怎麼不要臉怎麼寫。
畢竟當舔狗要學會的第一課,就是要學會沒臉沒皮。
果然,男人都吃這一套。
梁遠同意了我的添加。
並且發了一個善意的「?」,向我問好。
我大受感動。
馬上回了一個。
「親一下,價格好商量。
」
很快地,我收到了回復。
梁遠的態度越發親切,甚至還對我用上了敬稱。
「您還不是他《她》朋友。
請先發送朋友驗證請求,對方驗證通過後,才能聊天。
」
明明是自己人了,這不是客氣了嗎?
7
線上不行,隻能開展線下交友活動了……
好在我對梁遠了解得還算全面,我知道他喜歡遊泳,每周會固定地到學校旁的一個健身房遊泳。
我花了幾百大洋辦了卡,卻又得知梁遠辦的是 VIP 的卡,得加錢才能進。
不成功,便成仁。
舍不得小錢套不住大錢。
於是我咬咬牙,又花了大幾千,終於換來了能正面舔梁遠的機會。
我提前買了件泳衣,在宿舍試穿。
是一條藍色白邊的連體泳衣,前面看著平平無奇,背後卻隻用了兩條白色的細帶子交錯而成,相當符合「性感小野貓」的這個設定。
「這泳衣好看嗎?」
我一邊對著鏡子搔首弄姿,一邊轉頭問舍友。
「好看是好看,可你不是不會遊泳嗎?」
舍友「唔」了一聲,看向我,好一會兒才張大嘴巴驚訝道。
「難不成你要穿這個去上課,公然挑釁神聖的教室?」
我本來以為自己已經足夠不靠譜了,沒想到有人能比我更不靠譜。
我挑了下眉頭。
「雖然每天都在接觸化學試劑,但我覺得自己的大腦還算正常。
」
「那你為什麼突然穿泳衣啊?」
我站直,伸出手,指尖從腳往上,學著不知道從哪兒看來的蹩腳的撩人姿勢,手指一寸寸地劃過皮膚。
眼睛一眨不眨地緊盯著舍友。
「如果你是個男人,你會被我迷上嗎?」
聽到舍友咽了口唾沫,大罵了句。
「陳煙,你要死啊!」
於是我知道了自己寶刀未老。
8
我提前到了泳池等梁遠。
許是還太早,泳池一個人都沒有。
六月的天雖然日頭高懸、醒目刺眼,但畢竟在泳池旁,大片的水吸熱蒸發,我還是有點兒冷。
在我打了第三個噴嚏後,我終於看見梁遠朝著我的方向走了過來。
我把披在身上的浴巾拿開,打算在梁遠走近的時候開始做動作。
隻是我還沒有做任何動作呢,就被梁遠身上的八塊腹肌炫目得忘了下一步要做什麼,目之所見隻有緊實的肌肉、流暢的線條。
腳底像是灌了鉛,我一動不動地看著他離我越來越近。
等我反應過來時,我的手上已經沾上了鼻血。
肯定是天氣炎熱我上火了……
不然我這麼見多識廣的人怎麼會看到幾塊肉就走不動路呢?
怕丟臉,在梁遠離我一步之距的時候,我轉了身。
好在梁遠沒有認出我,他的視線就壓根兒沒落在我身上,徑直從我身旁走了過去。
隻是恍惚中我聽見一聲輕笑,輕得像是被風順道拐過來的。
我重整旗鼓,跑到洗手間,掏出紙巾擦了擦,又細細地補了個妝,才重拾自信走了出去。
梁遠已經下了水,往前劃動手臂,看到他遊到對面又朝著我的方向遊來。
我大喊。
「梁遠,怎麼會有你這麼棒的男人!」
男人,最需要的就是誇獎!
「你的手像振翅的蝴蝶,腳底像踩了油門,探出水面的腦袋像敏捷的地鼠,泳姿青蛙見了都自愧不如……」
我一陣亂誇。
當舔狗的第二課,要昧著良心誇贊。
雖然我這次沒有昧著良心。
但梁遠還是遊到我面前,語氣涼涼。
「閉嘴。
「不流鼻血了?」
淦!還是被他看到了。
這個男人太不是東西了,和他講句話我都會七竅生煙。
為了一步到位,我不死心地舊事重提。
「親一下拍個照,三十萬。
」
意識到他馬上又要不理我了。
我開始加價。
「四十萬。
」
我以為自己到了拍賣會現場,而恍惚中我好像看到梁遠身上被渡上了一層金邊,打上了蝴蝶結。
梁遠還是不理我,但還是挑著眉,像是在示意我繼續。
我盯著他的臉,最後還是咬了咬牙,喊出了最後的報價。
「四十九萬。
」
嗚嗚嗚嗚,我不玩了,除去成本,我幾乎沒賺錢了。
梁遠的嘴角帶著笑,但眼神卻沒有笑意。
「就這點兒誠意嗎?」
「接著喊。
」
9
被偏愛的人都有恃無恐,瞧瞧這副嘴臉。
要是爽文這個時候就該往上加價了,然後狠狠地打他的臉。
可惜這不是爽文。
再喊下去我該倒貼了。
我不幹了。
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當舔狗要學的第三課,就是死纏爛打。
於是在他又要下水的時候,我想也沒想地跳下水,本意是想拉住他的手,可我忽略了一個事實,我不會遊泳,姿勢不知道怎麼就變成了勾住梁遠的脖子了。
意識到姿勢有點兒欠妥,還來不及說話。
「放手。
」
「你一直都這樣做生意嗎?」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六月飄起了飛雪,我身上像是被凍住了。
我纏得越發緊,梁遠身上的溫度是我所能抓住的唯一熱源。
「嗚嗚嗚我不放,我會溺死的。
」
梁遠放棄了掙紮。
「不會遊泳你來泳池幹嗎?」
我像隻八爪魚,手腳並用。
我們兩個人近得能聽見彼此的心跳聲。
隨著他說話,喉結上下滑動。
「為了見你啊。
」
我隻是實誠地把內心的話說出口,但過了會兒我才意識到不對勁。
梁遠怎麼不說話了?
我抬頭。
梁遠的臉上浮現過一抹詭異的酡紅,那抹紅在我盯著他的時候更是蔓延到了耳畔。
許是我的眼神太過直白,梁遠不自然地轉過了頭。
「你臉怎麼這麼紅?是不是天太熱了?」
微不可聞地,我聽見一聲。
「嗯。
」
我掰過他的臉,又定定地看了幾秒。
「是像我會流鼻血的那種熱嗎?」
該死的勝負欲作祟。
我打破了我們兩人之間的旖旎氣氛。
但我總算扳回了一局。
10
「你要怎麼樣才願意放開?」
我看了看自己的姿勢,確實很不雅觀。
但這個時候松手松腳……
不僅到嘴的鴨子飛了,我也會和這個親愛的世界說再見了。
「你教我遊泳,我就放開。
」
聽聽這是什麼無賴發言?
要是別人,這就是登徒子。
但從我的口中說出來。
倒還算正常。
「你可以找教練,這個健身房裡就有。
「我沒教過人……」
感覺到梁遠似乎對我沒有那麼排斥,我忙抓住話頭。
「可是教練沒有你長得好看,而且他對我來說算是個陌生人,哪有咱們倆親近是不是?」
許是被我不折不撓的精神給感動了,他嘆了口氣。
「你先松開。
」
「你願意教我?」
「你給我拒絕的機會了嗎?」
這話的意思,就是「心甘情願」地同意了。
我松開手,他把我撈到岸邊,水下的手還是不可避免地碰到了我背上的皮膚。
我突然覺得水的溫度上升了不少,有點兒灼人。
11
我們換了一個水比較淺的泳池。
「先憋氣,練習漂浮。
」
梁遠給我示范了一下動作,然後讓我模擬。
我覺得自己還算是聰慧過人,不過隻是嗆了一口水就能同浮屍一般直挺挺地掛在水面上。
等我想要求表揚的時候,視線范圍內卻看不到梁遠了。
偌大的泳池隻有我一個不會遊泳的人漂在水面,腦海中什麼不好的想法全過了一遍。
「梁遠,你在哪兒?」
莫名的恐慌突然席卷而來,撲騰了兩下,我落到了水裡。
一時間我連怎麼在水裡站立都忘了。
鼻子口腔裡湧入大量的水,整個人近乎窒息。
好在這時胳膊上傳來了力道,我被打撈了上來。
「我一直在你身後,別害怕。
」
短短的幾秒鐘像是一個世紀那麼長。
浮出水面的時候我還沒緩過來,依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我第一次聽見梁遠這麼溫柔的嗓音,帶著安撫的力量。
但我怎麼可能就這麼退縮?
我搖了搖頭。
梁遠盯著我看了一會兒,確認我真的沒事後才繼續教學。
「先學蛙泳腿,收翻瞪夾。
」
我躍躍欲試。
梁遠看起來有些無奈,卻還是點了頭。
怕我會翻車,梁遠站在我身後,偶爾給我點兒動作上的調整。
意外就是這個時候發生的。
也不知道是他站得離我太近,還是我腿太長了,蹬出去的時候我分明感覺到自己踢到了什麼。
我忙站起身。
梁遠憋著氣,一臉的難言。
這個時候我就知道我踹到哪裡了。
是事關梁遠後半輩子幸福的地方。
「你沒事吧?要不要去看醫生?」
他漲紅著臉,卻仍是搖了搖頭。
「沒事。
「今天就先到這裡吧。
」
知道這事關乎男人尊嚴,我不好再勸。
「那你加一下我,有事告訴我一聲。
」
說這話的時候我不作他想,但等梁遠點了點頭我才意識到,原來這也是一個讓對方乖乖地加自己的方式。
我暗暗地想。
回去要把它記在我的《舔狗一百零八式》中。
等到梁遠一臉「樂意」地加了我後。
我才和他分道揚鑣,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12、
但我還是有點兒擔心,萬一梁遠被我踢殘廢了,那我可得對他負責一輩子。
想了想我還是去了藥店。
老板問我。
「什麼症狀?要什麼藥?」
我把梁遠被我踢了後的表情描述了一下,
藥店老板一副洞悉了一切的神情,沖著我笑。
「傷到了還得補一補,不要以為年輕沒關系,多少人就是因為平時沒注意,到了關鍵時刻才後悔……」
我不解。
啥關鍵時候?
看到老板拿的藥越來越多。
我懷疑他是在坑我,但是我又沒證據。
書到用時方恨少……
「那吃了這些藥就能恢復如初嗎?」
老板笑得更加意味深長。
「不僅可以如初,還可以更好。
」
聽到這句話,我還是果斷地付了錢。
但怎麼把藥給梁遠是個問題。
我給他發了消息,說得隱晦。
「辛苦你給我訓練,為了表達我的感謝之情,我買了些東西給你,要拿到你宿舍給你嗎?」
他這樣肯定是不能去泳池給我訓練了,搞不好傷得很嚴重,還在宿舍裡躺著。
片刻的時間,我收到了他的回復。
「我沒在宿舍,我在家。
」
怎麼會這麼嚴重,都住到家裡去了?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一道白光閃過,仿佛看到了自己後半輩子靠著打零工給梁遠端茶倒水的樣子。
我顫顫巍巍地在屏幕上打著字。
「你家在哪兒?我過去找你吧。
」
想了想又覺得不合適,萬一他家人都在,那我不是成為梁家討伐的對象了。
剛把消息撤回,梁遠卻在下一秒發了一個位置過來。
我悔恨自己的手速太快,沒想明白就說要去他家。
但說都說了,這個時候反悔似乎有些說不過去。
我打了車往梁遠的家過去。
但到了門口我有點兒猶豫,在門口徘徊了一會兒,正打算和梁遠說藥掛在門上轉身走掉的時候。
門開了。
梁遠一臉睡眼惺忪,臉上戴著個金框眼鏡,看著禁欲撩人。
我的心臟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動了幾下。
隻好扯起嘴角笑了笑。
「這麼巧啊?你是不是要出去啊?」
我看到他手上提著袋垃圾,猜測他可能是要出門。
梁遠不置可否,側了側身給我讓路,把垃圾放在玄關處。
「扔個垃圾,不著急。
」
我看了一眼,垃圾袋癟得很,可見裡面壓根兒沒有多少垃圾。
在心裡腹誹:才這麼點兒垃圾就扔,真浪費。
我隻好往裡走,好在梁遠的家空無一人。
他家客廳大得嚇人,東西很少,甚至顯得有點兒冷清,這點倒是和他高嶺之花的形象格外符合。
「你……還好吧?」
我視線往下瞥了眼。
梁遠臉上神色不變,盯著我手上的袋子。
怕他不好意思,我還專門換了黑色不透的袋子把藥放了進去。
「對了,我給你買了點兒藥,醫生說吃了很好,你記得吃,我先走了。
」
我說得磕磕絆絆,還把自己給說害羞了。
「我發燒了。
」
轉身的時候梁遠突然開口。
我把他給踢發燒了?
我想也沒想地伸出手去碰梁遠的額頭,又觸了觸自己的。
梁遠確實有些發熱,許是沒想到我會突然上手,他後退了一步,步伐有些不穩。
我看到他的臉更紅了,可能是剛剛給我開門的時候有冷風湧進,加重了他的感冒。
13
八百年沒有過的愧疚感突然攻擊了我。
我把藥往茶幾上隨意地一放,又伸出手去拉他。
「你要幹嗎?」
這種想被欺負的語氣是怎麼回事?
「你發燒了要好好休息,你臥室在哪兒?我帶你過去。
」
上天作證,我說這句話的時候什麼都沒想,但梁遠顯然想歪了。
「你知道你這個舉動對一個男人來說意味著什麼嗎?」
梁遠站得僵直,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覺得他的手心越發灼人了。
我聽出了他話裡的意思,停下了動作,義正詞嚴。
「放心,我還沒那麼狗,不會對你這個病患做什麼的。
」
他不就是擔心我會乘人之危嗎?
我雖然不是什麼好人,也還不至於對一個病患痛下毒手。
梁遠盯著我看,視線有那麼些許……膠著,看得我差點兒慌亂地移開視線。
我盡量讓自己目光清明,不要陷入他那雙勾人的眼眸中。
察覺到了我的真誠,梁遠嘆了口氣,不再掙紮,跟著我進到了臥室裡。
「你乖乖地躺下,我去給你整點兒退燒的。
」
生了病的梁遠好說話不少,果然躺了下來。
我在梁遠說的櫃子裡找了點兒退燒藥,倒了杯溫水,路過客廳的時候又順手把茶幾上的藥給帶上。
這藥花了我不少錢呢,高低得給他喝點兒。
「我不喝。
」
看到一大碗黑得有些發亮的藥,梁遠的臉上帶著拒絕。
「你不喝我親你了!」
我叉著腰,兇巴巴地威脅。
這種威脅還是管用的,尤其對一個生了病手無縛雞之力的人來說。
梁遠敢怒不敢言,還是乖乖地把藥給喝了。
也許是喝了藥的緣故,梁遠地就閉上了眼睛,呼吸均勻。
我打算要走,手卻被他拽住了。
「熱。
」
我才發現梁遠額頭上冒了很多汗。
一隻手被拉住,我不好動,隻好靠近他,用另一隻手去碰他的額頭。
灼熱的呼吸湧向我,我感覺我整個人瞬間也熱了起來,不自覺地離梁遠越來越近。
他怎麼長這麼好看?睡著的他沒有白日裡的生人勿近,臉上帶著任君采擷的乖巧,一張唇看著格外好親,我不自覺地越湊越近。
好在他的鼻尖碰到我的臉的時候,我及時地清醒了過來。
說好的做個人,起碼在今天我不能做狗。
「你想幹嗎?」
梁遠的聲音從我耳畔處傳來,隨著他說話,喉嚨的凸起顫動。
四目相對,我慌亂地往後退了一步。
「你聽我狡辯。
」
我馬上又冷靜了下來,因為這個反應太不像陳煙了。
「是你拉著我。
」
我甩了甩還被他拽在手裡的手,委屈巴巴。
「你得對我負責。
」
梁遠放開了拉著我的手,坐了起身,這一起身,我才發現他的身上完全被汗浸透了,腹肌的輪廓在背心上盡顯。
「你給我喝了什麼藥?」
梁遠的視線看向床頭隻剩下渣滓的碗。
這個時候才想起問這個問題也太晚了……
我老實地把包裝拿給他,梁遠看了眼藥名,拿出說明書,臉色肉眼可見地黑了,抿著唇,一臉的不爽。
「你覺得我需要嗎?」
我有點兒慫,但依舊點了點頭。
什麼叫山雨欲來,我想我大概有點兒懂了,我覺得他下一秒就要把我生吞活剝了。
「你以後就知道我需不需要了。
」
說完從櫃子裡又拿出衣服,往浴室裡走,不一會兒浴室響起水聲,留下一臉懵逼的我。
我以後上哪兒知道去?
14
過了會兒,梁遠出來了,身上帶著水汽。
不知怎麼的,寬闊的臥室突然顯得逼仄起來,我的臉有點兒發燙,心也跳得有點兒快。
是一種從來沒有過的陌生感覺。
我有點兒害怕,不明白自己這莫名的情緒是怎麼回事,為了甩開這種情緒,我又發揮了我的無賴屬性。
「我照顧你這麼久,是不是該……」
我努了努嘴,示意他。
「不可能。
」
一如既往,冷冰冰的拒絕。
我不死心。
「絕對不可能嗎?」
梁遠朝我走來,一向冷淡的神色似乎有些裂痕。
「絕對。
」
「是絕對的絕對嗎?」
下一秒,我被推出了房門。
「絕對的絕對。
」
「砰」的一聲,門關上了,冷冰冰的,一如它的主人。
好吧,今天依舊是做生意失敗的一天。
15
走出梁遠家,我上了電梯按了一樓。
電梯卻到某個樓層停住了。
「陳煙,你怎麼在這裡?」
聲音帶著欣喜,還有點兒熟悉。
我抬頭,是林周,我曾經舔過的某個「客戶」,合作還算愉快,他給錢也痛快。
唯一不愉快的是,他入戲太深,舔著舔著他突然對我說。
「陳煙,我走出來了,我們談戀愛吧。
」
當時我就是一整個大無語,我不過才舔他三天,就看上我了?
怪我,太過優秀,配不上這個舔狗的身份。
於是我把錢原原本本地退給了他,告訴他不收費了,偶爾好心,普度眾生。
沒想到他不收錢,天天堵在我宿舍門口,還恰巧落了兩滴鱷魚淚,被人拍了發到了表白墻。
從此,我就成了學院的渣女,辣手摧草的惡毒女人。
這個名聲,九成是拜他所賜。
想到這兒,我擺不出笑容了。
他也不管我有沒有回應,走進電梯,拉住我的胳膊。
「你是不是回心轉意了?
「你是來找我的,對不對?
「我就知道你遲早會喜歡我的。
」
像個機關炮,噼裡啪啦地說個不停。
我搞不懂他為什麼那麼普通,卻又那麼自信。
哦,不對,他不普通,也是個長得不錯的主,隻不過腦子不知道被啥踹了,偏喜歡個有男朋友的人。
天天在人男朋友面前給女神端茶倒水,存心給人對象找不痛快。
「你能讓我說話嗎?」
我打斷他,他總算閉了嘴。
「我不是來找你的,我也沒喜歡你。
」
林周癟了癟嘴,眼眶有些發紅。
又來了,就是這種樣子讓我成了壞女人。
「不許哭。
」
我有點兒兇,我承認,但不至於讓他一副小媳婦樣吧。
一副要哭不敢哭的樣子。
「你到底要怎麼樣才能聽得懂我說話?」
林周拽著我的胳膊,小心翼翼地晃了晃。
「你現在還做生意嗎?我想要續費。
」
我真是服了這個老 6 了,神他麼續費,當是充會員呢?
「不做了,你已經被我拉黑了。
」
好不容易過了一陣清心的日子,這個人有多遠我就躲多遠。
「都是賺錢,為什麼我的錢就不賺?」
「因為覺得別扭。
」
因為不想把感情扯上金錢,盡管我還沒有過那樣的體驗。
隻是腦中卻突然閃過一張冷淡的臉。
16
我可能最近去遊泳了,腦子有點兒進水,晃了晃腦袋,把那張臉擠出去。
「賺錢的同時談戀愛,不好嗎?」
「我很有錢的。
」
電梯終於到了一樓,我也活了過來。
「不再見。
」
腳步頓時都輕快了很多,隻是還沒走幾步。
「那我當你的舔狗。
」
我被這句話給炸裂了。
要說林周有病,他真的有。
他就喜歡不喜歡他的。
他的女神後來分手了,轉頭追他,結果他居然拒絕了……
還和我說。
「好馬不吃回頭草。
」
不是,你也沒吃到過啊。
想到這個人我就頭疼,還好把他拉黑了。
沒想到洗漱後,我看到支付寶賬號的消息。
「寶,今天我去吃甜品了,但是我還是最喜歡你給我做的獨家甜品——閉門羹。
」
頭像儼然是林周,而這還是我人生第一次用支付寶聊天。
使用支付寶的新體驗……
我「?」
不過這個消息,倒是可以借鑒一下,於是我復制、粘貼,發給了梁遠。
梁遠:「?」
不愧是價值五十萬的男人,回復的消息和我如出一轍。
「你把我刪了,我看著紅色感嘆號,陷入了久久的沉思,我明白了,紅色代表熱情,你想跟我結婚。
」
林周的消息,真是沒眼看。
我退出了支付寶界面,不再理他。
「怎麼還不睡?」
我沒想到梁遠會主動地消息給我,這說明什麼?
他開始關心我了,這就是舔狗生涯前進的一大步,我熱情地回復。
「月亮不睡我不睡,我是禿頭小寶貝。
「你也可以稱呼我為小寶貝。
」
我可能對浪漫過敏,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抖什麼機靈。
果然,梁遠又不理我了。
17
林周把當初追女神的那股勁兒用在了我身上。
天天像顆狗尾巴草似的,走哪兒跟哪兒,搞得我出門都像做賊似的。
「陳煙,林周在樓下等你呢。
」
舍友上樓,不經意地提了一嘴。
我往下看,林周果然在樓下等著。
六月的天,日頭高懸,分外刺眼,又是沒有空調可能會沒命的大中午。
「你真不喜歡他嗎?」
我點了點頭,喜歡是什麼我可能不懂,但不喜歡是什麼,我絕對知道。
見了想躲,隻適合活在回憶裡。
舍友惋惜了一句。
「我看他好深情,你就不會被他感動嗎?」
自行車棚旁的林周,不時地伸出手擦擦汗,過往不少女孩子都偷偷地看他,他卻抬頭看向我的方向。
一不小心視線對視了,我移開。
我的心不是石頭做的,但他對別人深情的時候,我也是見過的。
不管別人有沒有男朋友,一日三餐地送;不管想吃什麼,多遠、貴都會整來,甚至送電影票都是送雙人情侶連座的,真正地的把「舔狗的體貼」做到了極致。
可就是這種人,三天就移情別戀了。
換誰會信他這種品質叫作「深情」?
我還是下了樓。
「林周,你到底喜歡我什麼?我改還不行嗎?」
他比我還不要臉。
「我就喜歡你不喜歡我,你改啊。
」
多麼惡俗的對話。
「要是我真的喜歡你了,你的喜歡又能維系多久?一天、兩天?」
林周支支吾吾,沒回答出來。
看吧,他自己也說不上來。
「你隻是喜歡不喜歡你的人罷了。
」
「你給我機會喜歡我,不就知道我會喜歡你多久了。
」
話不投機半句多。
我不再和他扯,轉身走了。
愛在太陽下曬多久曬多久吧。
18
當舔狗的第四課,放棄主動。
於是在連續舔梁遠一個月後,我不動了。
一天看了八百次手機,沒有梁遠的消息。
狗男人,你快失去我了……
該理我的不理我,不該理我的在我面前不斷地晃悠。
「陳煙,今天的我比昨天更喜歡你了。
」
我:……
懷裡被塞了一瓶水,眼前是那張陰魂不散的臉。
「林周,你到底要怎麼樣才……」
我還沒來得及說完,懷裡的水突然被拿走了。
抬頭,梁遠已經擰開了瓶蓋咕嚕咕嚕地往下灌,知道的是口渴,不知道的以為是在酗酒。
「你喝這個。
」
說完遞給我一罐一模一樣的。
我:……
我抬頭看看梁遠,又看看林周。
兩人的視線相交,似乎都帶了兒別的意思。
「她不需要你的水。
」
梁遠突然攬過我的肩,帶著些不容置喙的強勢。
「你憑什麼管她?」
梁遠卻沒理他,低下頭,聲音有些啞。
「小寶貝,你的衣服還在我家呢。
」
話是對我說的,聲音卻讓在場的人都能聽到。
我第一次聽到梁遠用這種膩死人的語氣和我說話,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他整個人設就是大崩塌。
不僅林周一臉的震驚,我也一臉的震驚,梁遠被人下蠱了?
「陳煙,你們到底什麼關系?他為什麼叫你小寶貝,你的衣服又為什麼在他家?」
大哥,不僅你好奇,我也好奇。
等等,我突然想起來我對梁遠說過的話。
「月亮不睡我不睡,我是禿頭小寶貝,你也可以稱呼我為小寶貝。
」
小寶貝……不會就是這樣來的吧?
肩上的力度越發重了,帶著隱隱的威脅。
「啊……就是你想的那樣,所以你也別纏著我了。
」
不敢反駁的同時,我也想趁著這個機會把林周擺脫了。
林周愣住許久,終於回過神。
「陳煙,我等你分手。
」
他走了兩步,又回頭把梁遠手上快要喝光的水拿走。
「這不是給你的。
」
我:男人真是一種神秘的東西,有的時候你永遠也猜不透他的小腦袋裡在想些什麼。
你這不就是給人扔垃圾嗎?
19
隻剩下我和梁遠後,我後知後覺地對「小寶貝」這幾個字眼有點兒無措。
為什麼從我的嘴裡講出來那麼正常,從梁遠的嘴裡聽到這三個字卻顯得那麼奇怪……
「什麼衣服?」
梁遠瞥了我一眼,搭在我肩上的手終於放開了。
「外套。
」
聽他這麼說,我才想起自己去給他送藥的時候好像是穿了一件防曬衫去的,後來也確實是找不到了,可因為我不止這麼一件防曬衣,也就沒想起來去找。
「在哪兒呢?」
他輕飄飄地來了一句。
「在我家,你自己去拿吧。
」
怎麼會有人這麼惡劣?不過就是順手的事。
顧不上他的嗓音有多好聽、多撩人,我隻感受到我們兩個人之間的戰爭帷幕被拉開了。
論沒臉沒皮,我陳煙還能輸嗎?
「好啊,小寶貝。
」
果然,梁遠表情一滯。
但他也不甘示弱。
「那走吧,大寶貝。
」
我的勝負欲在燃燒,罵人,我就從來沒有輸過。
「你才是大寶貝!你全家都是大寶貝!」
他突然低下頭,盯著我看了一會兒,半晌才像是無奈,嘆了口氣。
我跟在他的身後,隱隱地覺得有些不對勁。
好半晌,我終於回過神來,這原來不是互相對罵的遊戲……
我果然是對浪漫過敏。
好不容易到了他家,我想說點兒什麼拯救一下我們兩個快處成兄弟的氛圍。
於是,我說。
「如果兄弟有個忙要你幫,你會答應嗎?」
梁遠一臉不解,還是點了點頭。
我朝著他走,仰起頭。
「兄弟需要你的親親。
」
我已經做好了被拒絕的準備,但沒想到,梁遠真的低下了頭,溫熱的呼吸離我越來越近。
怎麼和我預期的不一樣?
我突然有些無措,還沒想清楚要不要躲,梁遠在一厘米的位置停下了。
「現在知道害怕了?」
說完把臉移開了,後退了一步。
後知後覺地知道自己被耍了。
明明什麼都沒幹,我的臉還是一陣陣的發燙。
他家的溫度怎麼這麼高,肯定是因為沒有開空調的緣故,我選擇性地忽略空調上亮著的二十度的顯示。
20
急匆匆地跑出了梁遠家,心臟二十年來第一次跳得這麼快。
我慌了,回了家上網查。
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
原來我快死了……
我就說怎麼最近見到梁遠,時不時地就臉紅心跳,原來是身體出了問題。
「媽,我可能快死了。
」
這種時候還是要率先通知一下家人,但我媽的大嗓門顯然表示著她沒信。
「別天天整那些幺蛾子。
「
」對了,你還記得小時候來我們家抱過你的那個姨姨嗎?聽說她兒子也和你一個學校誒,長得還很帥,你要不要認識一下?」
我想求我媽做個人,我都快沒命了,哪還有心思惦記什麼美色?
「不了吧,我怕對方守寡。
」
「陳煙,好好說話,信不信我揍你。
」
我敢不信嗎?
她又接著說。
「媽要去姨姨家坐坐,你去不去?」
許是人之將死,我也變得孝順了。
我沒拒絕,打扮得像是別人家的孩子。
沒想到,我還真可能是別人家的孩子。
那個姨姨,特別有錢,住的是別墅區,還是全智能家居。
她一見到我,顯得格外熱情,直接忽略了我媽,給了我一個大大的擁抱。
「這就是煙煙吧?姨姨好想你,這麼多年沒見了,你還記得姨姨嗎?」
說著說著,還哭了起來。
我抽了兩張紙遞給她,她才止住了哭泣,拿起手機打了個電話,走進了房間。
我悄悄地後退,靠近我媽的耳朵。
「張女士,說出我富二代的身世吧,我能接受。
「其實,我是姨姨的女兒是不是?小時候她被迫將我養在別人家,飽受母女分離的苦楚,但現在她權利在握,也該是讓我認祖歸宗的時候了。
」
話剛說完,我媽皮笑肉不笑。
「你下輩子投胎的話做我媽吧,然後好好地努力,也給我大富大貴、認祖歸宗的機會。
」
我……
姨姨走了出來,熱絡地攬過我。
「我兒子也是你們學校的,馬上就回來了,說不定你們還認識呢。
」
又對我媽說。
「咱們小時候說的娃娃親,你還記得嗎?」
娃娃親?我看了看腳下所踩的這個大別墅。
難不成我真要發達了?
「嗐,那都是我們大人胡說的,還是要看年輕人自己。
」
我的腦海中浮現的那張臉越來越揮之不去,怎麼都趕不走,還有種莫名的心虛感,可明明我什麼都沒幹。
21
「陳煙,你怎麼想?」
我嚇了一跳,心虛感越來越強。
「阿姨,其實我有男朋友。
」
雖然是瞎編的,但那個虛構的男朋友卻有了輪廓。
「我怎麼不知道你有男朋友?」
一個熟悉的嗓音從門口傳來,聲音裡好像帶了些不悅。
我忙回頭,身後站著的人儼然是梁遠,站得筆直,盯著我,眉頭緊蹙。
「哎,姨姨不知道你有男朋友了還想著……」
梁遠就是就是我娃娃親的對象?我這個時候否認自己有男朋友還來得及嗎?
「我和陳煙有話要說。
」
說完梁遠拉住了我,把我往臥室裡帶。
「你聽我解釋。
」
「你有男朋友還來撩我?」
聲音越發啞了。
「不是,我以為你媽想撮合我們……」
哎,怎麼越說越亂了?
「因為我不知道那個人是你。
」
我引以為傲的口才哪兒去了?
還沒等我說完,耳邊傳來一聲輕笑。
「所以如果你知道那個人是我的話,就會同意嗎?」
想到自己命數將至,我顧不上太多,踮起腳尖,就往梁遠唇上湊,碰了一下又畏畏縮縮地後退。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我陳煙這輩子也算是值了。
「你在做什麼?占我便宜?」
我想也不想地承認。
「對啊,不然你占回來。
」
說完我閉上眼,等著他親我,可梁遠卻隻是趴在我肩上一味地笑。
「陳煙,你知道什麼叫喜歡嗎?」
我感覺梁遠抓住了我的弱點,怕什麼問什麼。
我沒有過男朋友,甚至每次接觸男生的理由也都隻有一個——賺錢。
包括一開始接觸梁遠也是,為了五十萬。
可我剛剛親他的時候卻把這件事忘得精光,甚至忘了拍照的事情。
所以我對他是喜歡嗎?還是出於認真負責的職業素養,入戲太深?
22
那天過後,梁遠好像變了。
不僅每天找我聊天,甚至落實到了三餐上,自然得讓我以為,從一開始我們兩個的身份就是這樣。
「陳煙,下樓。
」
看到消息,我急匆匆地下樓。
梁遠站在自行車棚,看著我。
有的人好像就是能什麼都不做,就隻是站在那裡,看著你,就能讓你心跳加速。
我發現了我自己隻有在梁遠面前才會這樣,但我不知道這種病症叫什麼,沒有人告訴我。
「東街的酒釀丸子、西街的叉燒、南巷的烤紅薯,還有你喜歡的桑葚莓莓,我都給你帶回來了。
」
我後知後覺地開口。
「梁遠,你是不是在追我?」
身邊不缺人追,但我沒想到高嶺之花有一天也會下凡傳播愛。
「不夠明顯嗎?」
「明顯倒是挺明顯,就是有點兒沒太反應過來。
「我……」
沒等我說完,梁遠打斷我。
「別著急回復,我可以慢慢地等。
」
23
我沒想到自己再次上表白墻了,依舊是渣女的名聲太過響亮。
把我誇得天花亂墜的,說我是個天生的狐貍精,擅長勾引男人,然後把在宿舍樓下和林周見面的照片以及和梁遠見面的照片都貼了上去。
不僅如此,還誇我表面一套背地一套,明著以「舔狗」的招牌做生意,暗地裡做盡齷齪的事。
當然,如果狐貍精長得很好看,如果表面一套背地一套指的是我做生意手段高明的話,那這個表白墻的內容確實是在誇我。
「陳煙,你想辦法快去澄清啊。
」
舍友比我還著急,在表白墻下面替我說話。
「陳煙才不是你們說的這樣,這兩張照片根本說明不了什麼,請大家理智吃瓜。
」
卻不過兩分鐘淹沒在眾人的唾沫星子之中,還說她是我找的托兒。
「這女的誰啊,是托兒吧?」
「你是親眼見到什麼了嗎?」
「陳煙渣女名聲在外大家又不是不知道,狡辯什麼?」
說著又去把曾經林周紅眼眶的照片貼了出來。
「這還不是傷害,敢做不敢當嗎?」
我第一次發現自己原來這麼紅,紅到認識的、不認識的都要踩上兩腳。
有些煩悶,卻在下一秒,這條消息不見了,甚至整個表白墻都出現了亂碼。
「別害怕。
」
手機對話框彈出消息,緊接著我看到了梁遠發的第一條說說。
「她什麼都沒幹,是我在追她。
」
我的心臟狂跳得不行,迫不及待地想沖進梁遠的懷抱。
我好像知道自己的病症是什麼了,那就叫作「喜歡」。
24
想開後,我整個人仿佛得到了升華。
「梁遠,我想見你。
」
我從來沒有這麼迫切地想要見一個人過,迫切得我甚至出門忘了要上個廁所。
於是見到梁遠後,我說的第一句話是。
「快快……我不行了,給我找個廁所先。
」
從前丟人也就算了,馬上就要談戀愛的人了,還因為忘了上廁所丟人。
走出商場的廁所,我終於活了過來。
我深吸了口氣,頭一回這麼緊張,盯著梁遠的眼睛,我盡可能把表白墻所說的狐貍精的魅惑屬性表現出來。
「梁遠,二十年前,我的男朋友走丟了,我依稀記得他有八塊腹肌,可以幫我看看是不是你嗎?」
梁遠又笑了,笑得甚至顯得有點兒傻。
「你是在向我表白嗎?」
這還不夠明顯嗎?
「那你同不同意?不同意我親你了!」
我把兇巴巴用到了極致。
「跟我回家,我讓你看。
」
看……看看什麼?我的視線不自覺地往下移,抑制住流鼻血的沖動。
看就看,我還能認輸嗎?
於是,我跟著梁遠回家了。
隻是沒想到,一進房門,燈還沒開呢,我被壓在墻上親,房間裡是彼此的呼吸聲,我的手被按在他的腹部上,隻能在腦海中幻想的、若隱若現的輪廓突然就有了實感。
「想親你好久了。
「喜歡我,就不能反悔了。
」
沙啞的聲音在我的耳畔處,聲聲撩人。
26
梁遠泡到手後,我把五十萬給忘了。
猛地想起來後,我和梁遠把前因後果都給交代了。
「要不,我把十萬塊退了吧。
」
我一直沒搞懂,是什麼樣的雇主會花這麼一大筆錢,讓我做舔狗。
但我確實不喜歡把感情和事業混為一談,我很知足,只要能抓住一樣就可以。
我沒想到梁遠會一把勾住我,拿出手機,在我唇上親了下,又拍了個照。
我看著他在手機屏幕上一頓操作,都不忍心提醒他,他忘記找我要雇主的聯系方式了。
下一秒,電話響了起來,梁遠先開了口。
「媽,尾款別忘了。
」
我戰戰兢兢,有點兒沒聽明白這話的意思。
「我媽要和你說。
」
我接過電話。
「煙煙,該改口叫媽了。
」
掛了電話,我越迷惑了。
什麼情況啊,這是?
梁遠好心地給我解釋。
「五十萬,我媽給兒媳婦的。
」
原來,這錢是當媽媽的要給兒子找媳婦……
我頓悟,又覺得不對。
「你是什麼時候知道這件事的?」
梁遠語氣帶著點兒得意。
「在你找到我的第一天。
」
感情這個人,從一開始就知道我心懷不軌。
「我不管,我小心臟被傷害了,你要賠償我。
」
梁遠的聲音越發撩人。
「你想幹什麼……都可以。
」
原來舔狗舔到最後,應有盡有。
《狗頭》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