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犬之嘆』:傳統文人的終極宿命!。

『黃犬之嘆』:傳統文人的終極宿命!。

『黃犬之嘆』:

傳統文人躲不開的終極宿命

1948年11月13日,南京,凜冽的寒風,幽暗的壁燈,纖瘦的身影,蔣介石最著名的『禦用文膽』陳佈雷,直挺挺死在冰冷的床上。

次日,《中央日報》隆重刊登:陳佈雷氏昨日心臟病逝世…..然而,南京城內旋即疑慮叢生:實權在握的陳佈雷,怎麼會突然死於一場常見病呢?

貴為『帝師』,究竟是一種『高大上』的風光生涯,還是所謂『伴君如伴虎』的江湖險路?

做老師的最高境界,據說是帝師。

修齊治平,自古就是中國知識分子的理想,若能當上皇帝的老師,那就等於一步登天。

比如,康有為就是這麼想的。

但他頭腦混亂,戊戌變法上不著天、下不著地,其弟康廣仁說他『規模太廣,志氣太銳,包攬太多,同志太孤』。

有人勸他先辦教育再變法,康答:局勢嚴重,來不及了。

他的底氣在於,『變法三年可以自立,一反掌間,歐美之新文明皆在我矣』

文人涉政無可厚非,但喜歡上天入地的文人,其浪漫主義往往容易轉化為巫婆神棍。

看不到光緒缺乏實權,看不到宮廷裡的運作套路,缺乏最基本的政治常識,最終,戰友丟命、光緒囚禁、帝國擱淺,中國一場大好的翻身機會被活活葬送!

康有為還算逃過一條命去,比他慘的帝師,比比皆是。

商鞅:

十足的『改革』犧牲品

▲商鞅《前395-前338》戰國時期政治家

商鞅用20年時間兩次變法,戶籍、軍功、土地、稅收等方面大刀闊斧的改革,使秦國從落後變得強大。

商鞅的目標是如何實現的?

『立君之道,莫廣於勝法;勝法之務,莫急於去奸;去奸之本,莫深於嚴刑』用嚴刑峻法整治人民,此即商鞅的改革內涵。

商鞅的改革目標,是為了實現霸業而建立軍國主義國家,真正的底蘊是『弱民強國』。

得罪人民,對商鞅來說並不足懼,但『刑無等級』,卻得罪了官僚階層。

有人會說,革命就不能怕『得罪人』,難免要有犧牲,但商鞅的『犧牲』不可避免:他雖主張刑必上大夫,卻又認為刑不上君主。

跳不過君主專制門檻,其法制仍是人治,導致孝公死後,秦惠王聽信他人誣陷,而商鞅根本無能為力,最後舉家被滅。

然而,考慮到『國家利益』,秦惠王報了私仇後,政策還是商鞅這一套。

慘死的商鞅,豈非一個十足的犧牲品?

商鞅遭到的禍殃,百姓遭到的禍殃,源自他所建立的政法體制中的君主專權。

劉老師在《天堂茶話》中言道,『為天下不必為帝王,為帝王不等於為天下』,而在商鞅的理念中,帝王就等於天下,所謂的大公無私,其實是集天下之公於一人之私。

當法治成為人治,這樣一個『大公無私』的人物,其悲劇下場已經註定!

柏拉圖:

『理想國』的悲情設計師

▲柏拉圖《公元前427—前347》,古希臘哲學家

《天堂茶話》中,孔子勸老子進入體制,以便更『直接有效』地報效國家,老子答:

『為天下之學忠於道,為帝王之學忠於君。

帝師首先要忠君,而我是忠道不忠君。

因此,我不可能把我的政治哲學奉獻給那些獨霸天下的帝王』

但直至今日,孔子的觀點受眾更多:

『把您的主張寫成折子,直達天庭,然後由君王落實為政策法律,這樣於國於民豈不都是幸事?』

今人如此,何論古人?前368年,與商鞅同時期的柏拉圖,開始了第二次敘拉古之行。

上一次,他的哲學王夢想受到老狄奧尼修斯的踐踏,所幸撿回一條命。

這一次,他把希望寄托在小狄身上。

小狄具有老暴君不同的潛質,喜歡思辨,愛好哲學。

但事後證明,暴君就是暴君,無論他愛好文學還是哲學。

小狄很快對柏拉圖表示了厭倦,甚至欲取其性命,幸好一場突如其來的內戰救了柏拉圖。

柏拉圖被允許暫回雅典,但要保證戰爭平息後回到敘拉古。

前361年,白發蒼蒼的柏拉圖再赴敘拉古,狄二世已全然沒有了當年的青澀,愈發傲慢無禮。

柏拉圖教給他的哲學,沒有讓他賢明起來,反而朝著僭主方向大踏一步。

他還寫起了書,空洞無物,充斥著獨斷和專制。

柏拉圖這一次的待遇是被賣為奴。

老天垂憐,他被學生斐多用金幣贖回。

三次敘拉古之行,柏拉圖竭盡智商,然而正如《天堂茶話》中所言:歷史上許多懷揣帝師夢的人,都試過『策略』之路,用帝王愛聽的話把自己的主張包裝起來,『但是,帝王不是傻瓜,定把糖衣全盤吃下,炮彈完整退回』柏拉圖的宏偉藍圖徹底流產。

此後,敘拉古之行成為知識分子寄生的隱喻。

方孝孺:

禍殃全族的古今第一『風骨』

方孝孺《1357—1402》,明建文帝朝翰林學士

有幾人能如老子,覺出這其中的寄生味道?相反,儒家最喜歡標榜的就是風骨。

風骨是好東西,但帝師若講風骨就要了親命!

朱棣從北平出發時,心腹姚廣孝說,『南京城攻下之日,有一人一定不投降,希望不要殺他——殺了方孝孺,天下的讀書種子就滅絕了』朱棣應承。

1402年7月,朱棣要方孝孺起草即位詔書。

方孝孺的哭聲震徹大殿。

朱棣說:『先生不要自取憂苦,我隻是想仿效周公輔佐成王』方孝孺道:『周成王在哪裡?』朱棣答:『自焚而死』方孝孺道:『為何不立成王之子?』朱棣答:『國家有賴成年君王』方孝孺道:『為何不立成王之弟?』朱棣答:『這是我們朱家的事』

早已不耐煩了的朱棣,示意侍者拿來紙筆,道:『詔天下,非先生草不可!』孝孺投筆於地,且哭且罵:『死即死耳,詔不可草』

朱棣大怒,命將方孝孺車裂於街市,並株連九族。

方孝孺大放厥詞:『莫說九族,十族何妨!』十族一說本來沒有,然而燕王正怒發沖冠,任何不可能都化為可能,遂把朋友門生也列為一族,合為十族,共殺873人,充軍、流放超過千人!

『學成文武藝,貨與帝王家』,效忠建文,不惜得罪朱棣,但江山屬於建文家還是朱棣家,有何區別?

海德格爾:

將手指插入歷史車輪的『小孩』

海德格爾《1889—1976》,德國存在主義哲學創始人

征服了皇帝的帝師,也不見得就飛黃騰達:違逆正義,也是帝師躲不過去的宿命。

1934年,海德格爾結束他可恥的弗萊堡大學校長之旅,重返講臺。

有同事道:『君從敘拉古來?』

海德格爾明白這個書袋有多刻薄:柏拉圖當年的難堪,就是他今天的處境。

學者馬克·裡拉道:『如果哲學家試圖當國王,要麼哲學被敗壞,要麼政治被敗壞。

還有一種,兩者都被敗壞』海德格爾就是哲學被敗壞的明證。

擔任納粹校長那一年,他幹了太多讓人跌破眼鏡的事:加入納粹,與猶太籍導師胡塞爾斷絕關系,寫信告發同事與學生,在每次講座結束時高呼『希特勒萬歲!』

雅斯貝爾斯曾為之辯護:海德格爾不諳政治,就像一個不小心將手指插入歷史車輪的小孩。

讓人瞠目的是,這個小孩在私下裡也任性地宣稱:除非希特勒來向他道歉,他才會為自己的納粹歷史道歉。

言下之意,他並非納粹同路人,而是受害者——他期待自己的哲學可以改造國家社會主義,但希特勒欺騙了他。

諾貝爾文學獎得主略薩說,『人們不僅依靠真理生活,也需要謊言』很多知識分子,善於一方面制造真理,一方面制造謊言。

納粹完了,海德格爾還在賭氣,好像自己被蒙蔽了,本應有人拭淚才是。

但這之後,沒人知道海德格爾怎樣應對『君從敘拉古來』的譏諷,此後的歲月,海德格爾對納粹問題永保緘默,直到死去。

希特勒無法向他道歉了,因為早他而死。

海德格爾沒有機會為自己辯護了。

但大清帝師翁同龢有。

翁同龢:

帝國失敗的替罪羊

翁同龢《1830-1904》,同治、光緒兩代帝師

翁同龢比海德格爾幸運在於,一,他的學生光緒還在;二,光緒給他機會辯護。

但他親手斷送了良機。

光緒24年4月27日,翁同龢68歲生日。

凌晨,下起了小雨,翁大人以為好兆頭。

早朝時,他與各位大臣準備進入會議大廳,突然宮中主管宣佈翁同龢不要進來。

一小時後,一份上諭宣告了他政治生涯的戛然而止。

新政第四天就被開缺,還是他的生日,曾待之如祖父的光緒,為何如今棄之如敝屣?

1898年5月26日是一個轉折點。

這一天,光緒索要康有為的著作,翁同龢說自己不與康往來,光緒大為吃驚——極力舉薦康的正是翁同龢。

第二天,光緒再度索要,翁同龢依然如昨:康居心叵測,可能是政治小人,老臣與他沒有什麼往來。

光緒非常憤怒,史無前例,對素來尊敬的師傅發了火。

奇怪?不奇怪。

5月26日、27日,正是恭親王奕?彌留之日,慈禧和光緒幾次探視,恭親王希望光緒勿受小人挑撥,更不要將權力交給翁同龢這樣的人。

大清確應改革,但隻能是舊體制的完善,翁同龢在康有為的鼓動下『從內政根本』進行改革的構想,則是廢我軍機,另起爐灶。

果如此,以皇上的政治智慧和經驗閱歷,勢必淪為翁、康的傀儡。

恭親王最後強調,翁同龢『居心叵測,並及怙權』,若不對其防制,一旦與康聯手,禍及大清。

這話雖隻對慈禧和光緒說,但在當時算不得機密,作為當紅的軍機大臣,翁同龢不會不知道。

可見,翁同龢被罷官,雖然有政敵的報復及自身的失誤,但根本原因是慈禧與光緒為了大清利益作出的抉擇!

此前,甲午戰敗,光緒對翁同龢已有了不同看法。

光緒涕泗交流下了罪己詔,翁同龢也擬了折子請求處分,心情異常沉痛:『臣於敵勢軍情焉不諛,遂使全權之使再出,而和議於是遂成』並自認『覆水難收,聚鐵鑄錯,窮天地不塞此恨也!』

甲午海戰日本司令官伊東佑亨說,大清所以敗,不是某一人的罪過,而是墨守成規的結果。

光緒在開缺老師後『涕淚千行,竟日不食』,也明白委屈了師傅。

然而,翁同龢終究成了帝國失敗的替罪羊,上諭口氣毫無情面:『即行革職,永不敘用!』

話說回來,開罪天子,能有如此結局也算不錯了。

全家甚至全族被屠的案例,俯拾皆是,商鞅和方孝孺都是。

同樣悲慘但卻更加耐人尋味的帝師遭遇,則是張居正。

張居正:

從股肱之臣到『社稷毒瘤』

張居正《1525-1582》,明萬歷朝內閣首輔

萬歷十年6月20夜,北京大明相府哭聲震天。

張居正死了。

朝野流傳,『在其位謀其政,為官當學張居正』。

張居正想不到,自己剛死不足月餘,就成了言官口中的巨奸,『擅專獨斷,專橫跋扈』。

從股肱之臣到『社稷毒瘤』,變化的突然讓人咋舌。

誰不知道,從萬歷元年始,張居正新政經萬歷帝下令實施,對鞏固大明朝廷立下頭功!然而,萬歷11年3月,同樣是萬歷帝,下令追奪張居正一切榮銜,家產全部抄光,子孫被關在屋子裡餓死十幾個,慘狀朝野驚悸!萬歷12年8月,萬歷下詔宣佈張居正罪狀,其活著的子弟統統發配邊疆。

學生為何如此痛恨自己的老師?

時光倒流,因果不難尋覓。

萬歷登基後,張居正感覺時機到來,改變積弊以延續國祚,在他看來是天授之命。

為此他做了兩件事,一是實施一條鞭法等改革措施,二是培養接班人,這兩件事既讓他名冠天下,也為明日埋下了禍根:

前者,撼動了官僚階層的利益,導致在長達十年的時間裡,張居正一直處在群起而攻之的態勢中;

後者中的『接班人』就是萬歷。

張居正將政治理想寄予萬歷,親自編寫教材給他。

但除了愛,更多的是嚴厲,其最常強調的一句話是,你是皇上,一言一行都要有帝王風范,切不可自降於凡人。

按理嚴師出高徒,但張居正忽略了,他教的不僅是一個學生,更是九五至尊,授課時是先生,更多時候你是臣子。

嚴格的管束,使萬歷對他從尊敬到畏懼,近乎野蠻的強硬,更是傷了小皇帝的心,慢慢又從敬畏轉變為怨恨。

兩股仇恨交織,張居正在劫難逃。

萬歷12年,明神宗朱翊鈞終於逃出老師給他的心理陰影,用實際行動交了一份答卷:這就叫說一不二的帝王風范。

我們不妨再深入思考一層:正值可以有番作為的年輕皇帝,要想掌握充足的話語權,必須走出張居正的陰影—任何一個政策的推出都是承上啟下的,在別人看來都會是張居正的功勞。

隻有把張搞臭,聚光燈才會重回萬歷身上。

反張派的囂張聲勢、張居正的私德不堪,其實,無非是萬歷的借口。

清人說,明隻一帝,太祖高皇帝;明隻一相,張居正。

盡管張居正對大明有再造之功,然而,用自家幾十口人的生命來交換,這樣的代價不是沉重,而是根本劃不來。

張居正如果真能看透,當初李太後讓小萬歷去讀《霍光傳》時,他就應該能預判到自己的明天!

也有人說,如果張居正身為清官,萬歷就算想倒張,也沒有借口了,那麼,張居正必將成為史上最成功的帝師。

清官就一定會善始善終?未必。

比如開篇提到的蔣介石那位禦用文膽。

陳佈雷:

掙紮於人品與人格之間的現代『妾婦』

陳佈雷《1890-1948》,蔣介石『文膽』

1927年是陳佈雷生命的分界線。

此前,三十幾歲的陳佈雷已譽滿報界,被稱為『如椽巨筆,橫掃千軍』。

此後他開始追隨蔣介石,號稱領袖『文膽』,更是實際的國民黨軍機大臣。

蔣介石對他向來尊重,進言多有采納。

抗戰時期,陳佈雷起草的文告傳頌一時,蔣介石那篇『地不分南北,人不分老幼,全國民眾皆有守衛國土之責』的著名演講,就出自陳佈雷。

然而,為蔣捉刀的二十多年,一種隱痛一直折磨著陳佈雷。

1937年,為寫《西安半月記》,陳佈雷不知戳斷多少毛筆,心情煩躁到無以復加。

1948年10月下旬的一天,陳佈雷精神頹喪,頭發蓬亂,形容枯槁,語音低微,哀嘆著對兒子說:『前方軍事潰敗到如此地步,後方民心思變又如此,此時此刻,最高當局卻要我寫一篇《總體戰》的文章,這叫我如何落筆!』

筆在他的手中,說的卻不是自己想說的話,他無一日不想著退出,但終於退不出。

這當中,包含著他對蔣的知遇之恩的感激,也有自身性格的原因。

他身上有濃重的『士為知己者死』觀念,正如他在寫給王蕓生的信中說,『我如同一個已經出嫁的女人,隻能從一而終』

1948年11月2日,陳佈雷建議國共之間應停止戰鬥,和平談判,被蔣介石在黨部會議上嚴斥。

陳佈雷回來後緊鎖眉頭,一根接一根猛抽煙,來回踱步,長噓短嘆。

此時的蔣介石,對經濟形勢不滿,對軍事形勢不滿,對外交不滿,對陳佈雷的宣傳工作也極為不滿。

此前,因推薦翁文灝任行政院長而隨後發生金圓券垮臺,國民黨經濟體系整體崩潰,作為舉薦人,陳佈雷的心理已經背上了沉重的包袱。

1948年11月12日,深夜,陳佈雷服大量安眠藥,自殺身亡。

15日,陳佈雷遺體在南京大殮,殯儀館中央,高懸蔣介石親書匾額『當代完人』。

陳佈雷一生清正廉潔,生活極其簡單。

1947年,國民黨強迫民眾把真金白銀換成金圓券,他和夫人把僅有的一公斤金銀全部兌換,不久就成了一堆隻能買幾斤面粉的廢紙。

陳佈雷死後,連這樣的金圓券,身邊也僅有700元。

顯然,人品與人格是兩個概念。

著名報人王蕓生評價陳佈雷:『他的‘忠’,並非‘忠’於國家,更非‘忠’於人民,也非‘忠’於他的黨,而是‘忠’於蔣介石一個人,這樣的‘忠’是‘妾婦之忠’』『士為知己者死』,59歲的陳佈雷自覺油盡燈枯,對恩主再無用途,欲退隱而不得,更不便屍位素餐,隻好一死了之。

刻薄一點說,這豈非就是『愚忠』?

其實,陳佈雷在1948年感嘆『我一生最大的錯誤就是從政而又不懂政治,以至無法自拔,於今悔之晚矣』 之時,結局已向他大踏步走來。

正如公元前208年,秦始皇的愛卿、大秦帝國的『法制奠基者』、丞相李斯被判腰斬。

在奔赴刑場的路上,73歲的李斯,回頭對同判死刑的二兒子李由說:

『我真想,和你再牽著咱們家的大黃狗,去上蔡東門外追野兔。

但是,還能嗎?』

『黃犬之嘆』,豈非天下帝師的終極宿命?

因為,陳佈雷身居權力中心、作為蔣介石『第一支筆』的二十年,正是塑造了現代中國、對中國政治影響最深的變局時代。

陳佈雷是一個典型的中國文人形象,在歷史變革的漩渦中,他經歷了完全不同於傳統中國文人的一生。

作為一個被藏在歷史隱秘角落裡的人,對他的『蓋館定論』同樣充滿爭議——一方將陳佈雷稱為『完人』,另一方認為其『頗有爭議』。

事實上,陳佈雷是一個悲劇人物,是他人口中『最不該死』『每每要為之垂淚』的那個人。

閱讀陳佈雷的悲劇,是在閱讀一個文人的悲劇,被歷史旋渦裹挾的悲劇,在某種意義上也是在閱讀那個政權的悲劇。